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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本清源:天壇醫(yī)院“號霸”搶占專家號

為整頓“倒號”、“販號”現(xiàn)象,北京天壇醫(yī)院從3月20日起,開始對神經(jīng)內(nèi)科、神經(jīng)外科的專家號實行單獨掛號,并按實名制就診,這是天壇醫(yī)院為打擊“號販子”的又一次努力。三天后,就在一樓專家號掛號窗口前,兩名號販子因為爭位置發(fā)生沖突,其中一人中刀后搶救無效死亡。

  記者近日暗訪后發(fā)現(xiàn),天壇醫(yī)院的號販子們已形成一個利益集團,他們利用暴力壟斷了隊伍靠前的位置,普通人即使通宵排隊,也很難掛到專家號。

  ■“不想找事兒就排到后面去”

  3月28日晚上10點左右,天壇醫(yī)院一樓臨時大廳里靜悄悄的,專家號掛號窗口前的兩排塑料椅上,加上記者只有5個人,都坐在最靠近窗口的座位。過了大概半小時,一個四十多歲、身穿黑色外套的齙牙男子走到塑料椅前。

  “你們幾個靠窗坐的,都給我起來,把前面10個位置讓出來。”齙牙男子說。

  “排隊要講先來后到,我憑什么讓給你?”一位來自浙江麗水的患者家屬排在最前面,他為了排上專家號,晚上7點多就到醫(yī)院了。

  齙牙男子指著他喊:“你懂不懂規(guī)矩,不想挨打就給我坐到后面去。是你自己站起來,還是明天早晨把你拽出去……”

  坐在記者旁邊的薛女士小聲提醒周圍幾個人,“我昨天來掛號時就見過這個人,他好像是個小頭目,專門負責為號販子占位置。這幫人很兇的,昨天早晨都有人報警,唉,還是別惹他們了!

  齙牙男子占據(jù)了神經(jīng)內(nèi)科和神經(jīng)外科窗口前的共10個座位后,躺在中間過道上睡大覺。

  ■30多名號販子集體加塞

  掛號實名制拿號販子沒轍

  3月29日凌晨4點多,掛號的人越來越多,窗口前已有近百人在排隊等待。齙牙男子睡醒后,拿出電話本,開始不停地打電話。

  十幾分鐘后,陸續(xù)有十幾名號販子來到窗口前,齙牙男子將他們安插到窗口前預留的空座上。據(jù)記者觀察,大廳里有四五個像齙牙男子這樣的號販子“頭目”,他們操外地口音,自己不親自排隊,而是負責統(tǒng)籌和招攬生意。

  一位60多歲的號販子擠在記者前面,他說自己是“替別人排隊的”!拔颐刻4點多來排隊,有專人把患者的診療卡和專家名字告訴我。我排一個號才得30塊錢,大部分錢都讓號販子頭兒賺走了!睂iT負責排隊的號販子里,既有60多歲的老人,也有20歲左右的年輕女孩。

  天色漸亮,離開始掛號不到半小時,掛號大廳內(nèi)人頭攢動,十幾名保安在現(xiàn)場維持秩序。對于號販子囂張的加塞,一位年輕人剛表示不滿,說要報警,一個號販子頭目高叫:“別找事,敢報警我讓你看不成病。”

  記者注意到,實名制掛號對于遏制號販子的效果很有限。在填寫診療卡時,需填寫患者的姓名、住址和聯(lián)系電話,不用出示有效證件。“我們掛號時隨便起個名字,到時候你用這個名字看病就行了,到時候沒人查你的真名!币晃惶栘溩訉τ浾哒f。

  ■普通患者再早也只能排到十幾位

  為了給兒子看病,排在記者旁邊的薛女士連續(xù)兩天通宵排隊掛號。“我每天都是最早來的,但前面硬擠進來十幾個號販子,能不能掛上我想要看的專家,心里很沒底!毖ε繋е鴥鹤訌耐獾貙iT來北京看病!拔蚁肟吹膶<颐刻熘挥15個號,其中一部分已經(jīng)通過網(wǎng)上和電話預訂出去了,所以通過排隊掛到的號非常少。昨天排隊時,看到前面進來那么多號販子,我就在心里念叨,千萬別都掛我想要看的專家啊。還算幸運,我掛到了胡桂榮大夫的最后一個號。”

  因為病情復雜,胡大夫建議她第二天找張星虎大夫。她心里又打起了鼓,如果掛不上號,她要在北京再多呆一個星期。“很多專家一個星期只出診一次,如果我排不上號的話,最后也只能向號販子買了。”


 ■保安維持秩序被砍三刀

  去年11月,北京時代安盾保安服務公司接受委托,負責維持醫(yī)院的正常秩序。2月20日,因與號販子交惡,42歲的保安李冬紅頭部被砍3刀,縫了17針。該公司天壇醫(yī)院項目部第一分隊隊長李恩寶說,李冬紅目前仍未出院。

  “我們每天派出約15名保安,早上6點左右到掛號窗口前維持秩序,”李恩寶隊長說,“號販子不停變換策略,他們雇陌生面孔去排隊。有時我們搞不清到底誰是號販子,誰是真正的患者。由于人力有限,我們不可能派保安24小時守在掛號窗口前!

  李隊長稱,去年曾有一名保安與號販子勾結(jié),后被公司發(fā)現(xiàn)立即辭退,此人后來也做起了號販子。“我們不是警察,沒有執(zhí)法權(quán)。即使發(fā)現(xiàn)號販子,也不能把他們怎么樣!

  記者致電天壇派出所反映號販子問題,一位姓劉的警官說:“我們知道天壇醫(yī)院號販子猖獗,目前正對此進行調(diào)查!

  “干這行來錢快”

  記者在通宵排號時,認識了內(nèi)蒙古呼倫貝爾人小周。平頭胖臉的小周今年21歲,高中沒畢業(yè)就來北京打工,經(jīng)老鄉(xiāng)介紹做起了號販子,“倒號”、“賣號”已有3年的歷史,混跡過京城的4家大醫(yī)院。

  “天壇醫(yī)院看腦袋出名,積水潭醫(yī)院治燒傷,同仁醫(yī)院治眼睛……在這幾家醫(yī)院賣號很賺錢。”說起自己的收入,小周很是有些得意,“正常掛專家號只要7到14塊錢,我們賣號最低起價150塊,最高能炒到400多。我每天4點多起床,加塞排一個專家號,每天干3個小時,一天凈賺100多塊,一個月收入4000塊沒問題!钡w慕“號霸”,“有幾個人是這兒的老大,他們雇一群人來排隊,最多一天就能掙到上千塊!

  小周介紹,其實號販子并不都是“一伙”的,只是在加塞時相互照應,遇到麻煩互相助威,時間一長就形成一股勢力。但號販子之間也有矛盾,“專家號就那么幾個,加塞的號販子又太多,我們之間也要搶位置!

  去年12月,有內(nèi)蒙古老鄉(xiāng)因賣號被判入獄,小周卻不怎么為自己擔心。“他們收保護費、打人,干得太猛了。如果只因為賣號被抓,情況不嚴重,構(gòu)不成犯罪,最多也就是拘留幾天!



來源:《北京青年報》
-----------一倒號者在醫(yī)院大廳內(nèi)刺死同行 涉嫌故意傷害受審

北京天壇醫(yī)院兩撥“號販子”為搶客源互毆,在醫(yī)院門診大廳內(nèi)釀出命案,昨天,涉嫌故意傷害的號販子吳賢浪在二中院出庭受審。

  20歲的吳賢浪是四川省大竹縣農(nóng)民。他在法庭上說,今年2月份來京后,自己一直沒有找到工作,他就和母親一起到天壇醫(yī)院倒賣專家號,“一個號能賺20元錢”。然而,剛干沒多久,醫(yī)院的其他號販子就要求他們母子倆交保護費。吳賢浪拒絕,“掙的還沒有交的多呢!

  “平時他們就老打罵我,還罵我媽!眳琴t浪說,今年3月23日案發(fā)當天,他一早5點就到醫(yī)院排隊等號。后來,另一撥人中一名女子關某故意帶著幾個人站在他前面。當他找到一個客人后,關某就上來跟他搶,他罵了關某,關某就打他。吳賢浪說,還沒等他還手,就圍上來一群男子,對他一頓痛打,并把他往女廁所里推。

  因擔心自己被推到女廁所里后被打得更慘,吳賢浪使勁掙脫跑進了男廁所,這時,他想起了自己放在男廁所下水道里的刀,這是他前一天被欺負后放在那準備嚇唬對方的。吳賢浪說,他拿出長約20厘米的刀揮向追打他的人,這時,他看見了曾在頭一天打罵過他的男子郎某,吳賢浪于是走上前拿刀扎向了郎某,郎某捂著胸口跑開后,他又拿刀劃了身后的關某。結(jié)果郎某死亡,關某受輕微傷。

  吳賢浪的母親和天壇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看到這一幕后趕緊報警,據(jù)當時出現(xiàn)場的民警證實,吳賢浪在醫(yī)院大廳里拿著刀與警察對峙了10多分鐘拒捕,他要求警察把打他的號販子全抓起來給他道歉。最后,在民警答應保證他和他母親的安全后,吳賢浪才放下刀。(記者裴曉蘭)

  昨天,吳賢浪的辯護人為他作了罪輕辯護,他認為吳賢浪是被欺負后才被逼出手,被害人存在過錯。但公訴人對此不贊同,他認為吳賢浪和對方都從事倒號的非法活動,雙方只是互毆,因此不能認定對方有過錯。

  此案沒有當庭宣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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