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位老中醫(yī),在解放前長于麻痘科,有一年
天花流行,他路過土地廟,見一女丐懷抱垂死的小兒啼哭,兒病痘瘡灰陷,面如蜂窩而瘡隙咣白,頸軟睛迷,將出現(xiàn)衰竭,老醫(yī)脫下馬褂,覆在小兒身上,回家蒸了一只母雞,并加了
黨參、
黃芪、
桂皮,送給患兒的母親,吩咐她一口一口將雞湯飼入兒口,3日后復診,痘陷復起,神志清而瘡色轉紅活,老醫(yī)已觀察到此兒痘瘡灰陷,是由于饑疲氣乏,“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”,乃用食療搶救了一條生命。這不僅醫(yī)術高而醫(yī)德更高。從而認識到“醫(yī)有慧眼,眼在局外,醫(yī)有惹心,心在兆前”(《景岳全書·傳忠錄》)。若有疾厄來求救者,“不得問其貴賤貧富,長幼妍媸……普同一等”(《千金要方·大醫(yī)精誠》)。此與借術斂財者,相懸何止天壤。
從上述平凡的衰竭病例中,可以看出每個疾病都有其獨自的特點,如代表正虛的“頸軟睛迷”之類。但臨床上沒有一個患者是按照書本生病的,不典型情況程度不等地存在于每個病例中,所以搶救“三衰”更不能按照醫(yī)生的思維定勢定勢是心理學的一個概念)而對號入座。因為運用定勢規(guī)律在診斷中是必要的,防止由定勢導致誤診也是必要的。如陽證似陰、陰證似陽的病例。喻嘉言《寓意草》載:“徐國禎
傷寒,身寒目赤,索水到前,復置不飲,異常大躁,身臥地上,更求人井,一醫(yī)急制承氣湯,將服,喻診其脈,洪大無倫,重按無力,喻日是為陽虛欲脫,外顯假熱,內有真寒,觀其得水不欲咽,而尚可服
大黃、
芒硝乎?此頃刻一身大汗不可救矣。即以
附子、干
姜各五錢,
人參三錢,炙
甘草二錢,煎成冷服,服后寒戰(zhàn)曳齒有聲,陽微之狀始著,再與前藥一劑,微汗熱退而安”。喻氏抓住“索水到前而不飲”、“脈洪大而重按無力”這兩個“獨處藏奸”的特點。給以
四逆加人參湯,也就是目前中醫(yī)搶救心衰,回陽救逆的首選方法,如伴陰傷之證即用此方合
生脈散。疑證憑“獨”,這是條傳統(tǒng)經驗。20世紀30年代初,先生隨師應邀至長沙南門口廣貨店出診,時已黃昏,其家人環(huán)泣于病榻前,主婦急切求師診脈。師命燃燈,則見患者昏厥如尸,四肢冰涼,脈伏不見,抉口察舌,舌質赤而苔黑如煤,舌尖起刺,目睛紅,唇干而不知索飲,大便瀉水而極臭。師按其胸腹,診其趺陽,俯首若有所思。忽聞室內有藥氣,詢煎何藥?主婦即言他醫(yī)所處方藥,可否先服一劑?師檢視其方,系
四逆湯加人參。師謂日:“此老為肢冷脈伏、大便瀉水等假象所惑,而將睛紅舌赤、胸腹灼熱如焚,尤其小便赤澀,趺陽脈搏動有力等熱深厥深、陽極似陰之證斷為陰證,誠千慮之一失也!”